诗和远方只属于梦浪漫得瑟后,依旧是枸杞
“我们的生活很清简。教书、看书。打桥牌,聊大天。吃野菜,吃灰菜、野苋菜。还吃一种叫做豆壳虫的甲虫。我在小说《老鲁》里写的,都是真事。”——摘自汪曾祺《宁作我:汪曾祺文学自传》
翻开《老鲁》读了三四段,立马觉得不像汪老40年代的写作风格,倒更像他成熟阶段的作品。于是仔细查了查:
《老鲁》原载《文艺复兴》年第三卷第二期。年4月,由文化生活出版社收录于《邂逅集》文字略有改动。年2月,北京出版社又收入《汪曾祺短篇小说选》文字有较大改动。
这样看来,虽然《老鲁》是汪老早期作品,但其实在80年代修改过后,已经完全是他中后期唠家常式的创作风格。不过,娓娓道来一向是汪老文字的特点。所以读汪老这篇自传体式的散文,即舒适又通透就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汪曾祺先生在昆明住过七年,一九三九至一九四六。前四年在西南联大。后三年在中学教书,在黄土坡、观音寺、白马庙都住过。
观音寺在昆明北郊,是一个荒村,当时西南联大有几个同学不知通过什么关系,在观音寺找了一处校址,大张旗鼓地办起了学校。
那时,汪曾祺刚刚毕业,国内到处抗日战火纷飞,离开昆明也不一定谋个好去处。不走也找不到工作的汪曾祺整天闲着、饿着。学校开了,他跟当校长的同学说一声,就来了这里当起了老师。
说是“学校”其实就是汽油仓库里有几间比较大的屋子当了教室,有几排旧房子可以当宿舍,不管如何破旧,倒也像是那么一回事。起码教员一人一间宿舍,室内有床、桌椅,也算挺好。最主要的是,每个月还有一点微薄的薪水,这就解决了他饿肚子的问题。
观音寺这地方乱得很。汪曾祺来的前一学期,有一天一个赶马车的被人抢了不说,还中了一刀,这一刀划破了车把式的肚皮连肠子都流了出来,那场面实在是恐怖。因此中学里请了几个校警,还有校工,算是可以维护治安。这校工就是老鲁。
当时中学办的艰难,没有哪个部门给拨经费,所以薪水很少。到后来连一点极少的薪水也发不出来,汪曾祺的校长同学只能设法弄一点米来,让教员能吃上饭,可菜却丝毫不见。也不能总是吃白饭,菜得想办法去弄。有个老师发现学校周围有很多野菜,于是大家就去挖野菜。这时校工老鲁就成为了老师们的技术指导。
老鲁是山东人,原是个老兵,照他说,可吃的野菜简直太多了。汪老后来回忆说,“我们吃得最多的是野苋菜、灰菜,还有一种样子像一根鸡毛掸子的扫帚苗。野菜吃得我们真有些面有菜色了。
“附近小山下柏树林里飞来很多硬壳昆虫,黑色,形状略似金龟子,老鲁说这叫豆壳虫,是可以吃的,好吃!他提了一些,撕去硬翅,在锅里干爆了,撒了一点花椒盐,就起酒来。在他的示范下,我们也爆了一盘,闭着眼睛尝了尝,果然好吃。有点像盐爆虾,而且有一股柏树叶的清香,这种昆虫只吃柏树叶,别的树叶不吃。于是我们有了就酒的酒菜和下饭的荤菜。这玩意多得很,一会儿的工夫就能捉一大瓶。”——《老鲁》
汪老的这段过往,在《老鲁》中几乎原封不动地描述了出来。虽然那时学校的日子物质匮乏、生活艰辛,可就在这样的环境中,年轻的汪曾祺依然仍保持着乐观和热情的生活态度。他与老师们通过互相扶持、彼此帮助,从艰难困苦中找到了生活的乐趣和活着的意义。
汪曾祺先生在《老鲁》中描绘了一幅充满趣味的生活图景,尤其是在艰苦环境中展现出来的乐观的生活态度和丰富的精神生活,这些都是在汪老“润物细无声”的笔触中悄然而至。
为什么当今有那么多人喜欢汪老的作品呢?就是因为在生活的压力之下,我们能在汪老的文字中找到安慰,得以释放,获得力量。
有时,生活除了苟且,还是苟且;诗和远方只属于梦;浪漫得瑟后,依旧是枸杞子泡水的生活。
而读汪老的作品不同,他的文字里没有假大空式的诗意盎然,有的只是你我他都有的平凡生活、冒着烟火气息的日子。它能让我们的心在繁杂的日常生活中得到安宁和恬静。
汪曾祺(-),江苏高邮人,著名作家。年考入西南联合大学中国文学系,师从杨振声、闻一多、朱自清等诸位先生,是沈从文先生的入室弟子。曾任中学国文教员、历史博物馆职员。解放后,曾在中国民间文学研究会工作,编过《北京文艺》《说说唱唱》《民间文学》。年初,调到北京京剧团当编辑。曾任北京剧协理事、中国作协理事、中国作协顾问等。曾在海内外出版过小说集、散文集30余部。
《汪曾祺全集》除小说卷、散文卷、诗歌卷书信卷外,还包括谈艺卷(收录汪曾祺对于诗歌京戏等方面的理论文章)、书画卷等,在以往的汪曾祺文集中尚未收录,是新版《汪曾祺全集》中的一大亮点。
此套《汪曾祺全集》应是历年来汪曾祺作品出版书目中,收录汪老作品比较全面的合集。对于喜爱汪曾祺先生作品的朋友来说,这部合集极具收藏价值!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buoumao.com/hykh/8976.html